灰小胖每次看我遭罪都急得直跳脚。我也不和它废话,咬着牙往刀山上扑。那刀尖刚一刮上脚底板,熟悉的、钻心的疼就他妈窜上来了,差点给我干趴下。最后只得学着三叔公的样子,佝偻着背,手脚并用往前挪。每一下,都感觉皮肉被割开,骨头被刮得咯吱响,疼得我眼前发黑,冷汗唰唰往下淌。但我心里憋着火,想着爹娘那破败的样子,想着弟弟咬着牙扛的样子,硬是跟狗爬似的挪了一段。弟弟每次看见我帮忙,都会大喊让我别上来,但是我每次都不搭理他,这时候我怎么可能就远远站着?我喘着粗气回骂,感觉肺管子都在冒烟。这是我和弟弟第一次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,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的伪装,我们两个互相怒骂对方,但是感觉真的挺不错。而我挂绳子这事儿,也确实有用。我这边一挂上绳子,爹娘那边那股无形的压力看着就松快了一点。在刀山的简家人也明显舒服许多。我每次大概能挺一到两个小时,因为要保证自己的状态,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事件。所以实在难受的时候就不会再硬撑。可就那么一会儿,我仍然能感觉出来,他们挪动的速度似乎是快了一丁点儿。…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…“当家的!够了够了!快回来!你看业障池!”灰小胖尖叫。我喘得像破风箱,手脚发软地从刀山上滚下来,浑身跟散了架似的,腰上那麻绳解下来都费劲。不过这是最快离开刀山的办法。灰小胖连滚带爬地把我拖开,指着远处翻滚的黑池。那血字又变了:【刑期:三日】“妈的…”我瘫在地上,感觉魂儿都快从嘴里飘出来了,但看着那鲜红的三日,心口又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,又疼又麻。太好了。终于就剩三日了。“姐!”弟弟那边也看到了,他脸上又是血又是汗,却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快了!三天!爹娘!再撑三天!”爹娘那边,鬼眼泪的效果在衰减,魂体又开始哆嗦,但听到弟弟的喊声,爹艰难地抬了抬手,似乎想摸摸弟弟的方向。娘无声地流着泪,嘴唇哆嗦着,像是在说“傻孩子”。“三天…三天…”我撑着地爬起来,看着眼前这群血葫芦似的亲人,看着远处刀山上那两个摇摇欲坠的光点。灰小胖担忧地看着我:“当家的,这最后三天…怕是熬油似的,最要命,你爹娘的状态,我看如今那几个帮着分担的人,状态也一般啊。”“熬油也得熬过去!”我咬着后槽牙,说道:“手里的那些好东西都拿出来。你来分!最后关头,别藏着掖着了!不够…我再去老祖那儿磕头!分完以后,我回去把简家村能过来的再接过来几个…这里状态不好的就赶紧去休息,争取一日就把这三日的惩罚度过去…”灰小胖攥着那点东西,小胖脸绷得死紧:“你放心!拼了老命也得让他们撑到刑满!”还没等我离开,尖嗓门来到我身边,这段时间我不定期就往这边拿元宝金条来疏通,所以他们对我十分满意。偶尔我不在的时候,如果简家人有撑不下去的时候,他们会出现把人带离刀山,确保他们的安全。“你不用再带人进来了,最后的三日不能换人,就只能保持这个状态。如果撑不住就下来…”我皱了皱眉…尖嗓门他们这其实又算是马后炮了,只是说了总比不说强。同时我也无奈于阴司的规则,这里我呆了一段日子,只觉得一片混乱。早年间我特别喜欢恐怖故事,所以也常常会用手机看这方面的资料,我发现天上的等级制度划分特别的分明。但是到了阴司,就感觉特别的琐碎混乱。如今说规则的时候也是,好似一切规则都是现通知的一样。只是这个时候,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只能听什么就做什么了。灰小胖一听尖嗓门这么说,赶紧去分精华给简家的所有人。希望他们都能多挺一阵子。三天。刀山地狱里,每一刻都像一年那么长。简家人在刀山上的,每个人的脸色都跟死人差不多,全靠一股劲儿吊着。真的要挺不住的,我就会立刻把他们撤出来,哪怕他们还撑着要帮忙,我也没有同意。我爹娘的命是命,简家其他人的命自然也是命。到最后弟弟和三叔公几乎没离开过刀山范围,身上的血痂结了又破。我看着业障池那鲜红的“三日”慢慢变成“二日”,又变成“一日”。最后一天,我破例偷偷在炼狱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,让他们能看得见地狱里的情况。整个简家村的人,都挤在了入口附近。爷爷站在最前面,死死盯着那片刀山。,!黎曼姐给的鬼眼泪彻底没了。灰小胖眼睛通红,小爪子一直掐着诀,随时准备冲出去捞人。远处,爹娘的身影已经淡得像两缕青烟,几乎看不到轮廓了。全靠弟弟和两三个汉子用命顶着那链子和绳子,让他们还能一点点往前挪。每一次微小的移动,都伴随着汉子们压抑不住的闷哼。时间像是凝固了,只剩下刀锋刮过魂魄的刺耳声音,和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。我死死盯着,指甲抠进掌心,渗出血都不自知。终于!灰小胖那绿豆眼一直死死盯着,就在那血淋淋的一日字样彻底消失,业障池黑雾猛地一阵剧烈翻腾,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吐出来的刹那!“就是现在!所有人离开刀山!”它小爪子爆发出我从未见过的青光,像个炮弹一样射了出去!速度快得拉出残影!“爹!娘!松手!”弟弟嘶吼着,猛地挣开身上那根早已失去力量、变得灰败的暗红麻绳。几乎同时,那帮汉子,立刻哗啦啦解下或断开身上那些邪门的链子绳索,一个个跟破麻袋似的从陡峭的刀山上滚落下来。砰砰砸在我脚边的黑石地上。灰小胖已经冲到了父母跟前。爹娘那几乎透明的魂体被它爪子上的青光一卷,轻飘飘地就被拽离了那片闪着寒光的刀尖!下一秒,它带着他们,炮弹一样砸回我们这边!青光笼罩下,奇异的一幕发生了。地上滚落呻吟的汉子们,身上那些深可见骨、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,肉眼可见地飞速愈合!血痂剥落,新的皮肤覆盖上来,连腰上被铁链勒出的深深凹痕都在平复!:()出马诡契:我的当铺通阴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