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苏赫叫她,便要起身去取酒来。
图雅在一旁道:“陈大人明日恐怕还有公务,阿爸,别再劝人喝酒了。”
“陈大人是我们部落的贵客,不喝好了再走,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苏赫招待不周!”苏赫梗着脖子,理直气壮。
都兰站起身,她喝酒不上脸,只是眼底泛起了些迷蒙水光。
“好了好了,阿爸,我就取一坛来,喝光了就放人家走吧。”
陈锦时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过,但他只是装作醉了,便放肆地将目光黏在她身上。
都兰转身进了屋,很快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羊皮酒囊出来。
酒囊是用整张羊皮缝制的,她走到挨桌旁,蹲下,将酒囊放在桌上,扒开塞子,一股浓郁的奶香和酒香混合在一起,瞬间弥漫了整个毡房。
“这是今年新酿的,陈大人尝尝。”
都兰说着,给陈锦时面前的银碗里倒了满满一碗,又给苏赫倒了一碗。
苏赫举起酒碗一碰:“来喝,嘿嘿。”
陈锦时看了看碗里的酒,又看了看都兰,她眼神清澈,只带着一丝酒后的迷蒙,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。
只不过她看着他时,眼眸还是如同往常的那样温柔似水,柔柔地看着他,仿佛他的所有诉求她仍会满足一般。
但他怎会呢?怎会再敢提出什么呢?
他实在是怕了她的忽然离去。
马奶酒刚入口时是淡淡的奶香和甜味,咽下去之后,喉咙里才泛起一丝辛辣,后劲十足。
“好!好酒!”陈锦时称赞了一声。
都兰坐到他身旁去,温柔替他添酒。
酒液在银碗里晃荡,映着都兰低垂的眼睫。
她的指尖纤细,握着酒囊的口。
温热的酒顺着碗壁滑下,发出细微的声响,在喧闹的毡房里却格外清晰。
陈锦时的目光,从她握着酒囊的手指,一路滑到她的肩,滑到她的颈窝,他曾经最爱痴缠流连之地。
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,像一张温柔的网,将他整个人都网了进去。
都兰知道他在看着她。
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,给他倒好了酒,推给他:“慢点喝,这酒很烈的。”
语气像是调侃一般,她只是很快地与他凑近了一下,又很快撤开。
“好,听你的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带着沙哑。
都兰坐到一边,手放在其其格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抚摸,脸上一直扬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的笑,侧脸在油灯的光线先柔和得像一幅画。
他忽然觉得心头有些发闷,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,心底情绪翻涌。
几日一晃而过,离都兰与谢清樾订亲的日子只剩三日,谢清樾总算从军营里抽身过来。
他来的时候,都兰正坐在毡房门口织着羊毛毯,见他回来,停下手中的活计,站起身:“你来了。”
她语气平静,听不出情绪。
谢清樾盯着她看了半晌,都兰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苏赫从毡房里迎出来,如今对谢清樾态度好多了,拍着他肩膀:“快进屋歇着,图雅刚炖了羊肉。”
图雅也笑着招呼:“谢将军快进来。”
谢清樾往里走,唯有在与都兰擦身而过时,与她说了声:“你知道了吗?陈锦时来了。”
都兰神色一僵,随后跟着进了毡房。
一家人刚坐下,苏赫便开始念叨三日后的订亲宴是如何安排的。
谢清樾神色复杂地看着都兰,试图从她脸上确定清楚事情的肯定性。
苏赫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,图雅和牧仁偶尔搭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