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兰脚刚跨过门槛,闻见一股熟悉的熏香,是她从前爱用的,这阔别已久的院子,很快温暖地包裹住了她。
“对了,锦云呢?”
张若菱笑着道:“忘了跟你说了,锦云去年嫁人了,赶明儿我写封信让她过来见你。”
听闻这个消息,都兰有些失魂落魄,但算算日子,锦云嫁人了也不奇怪。
张若菱牵着陈嘉禾的手,脚步慢了些,语气带着几分温和,一边走一边说:“是户好人家,人品端正,去年大婚时锦云还哭着说舍不得家里,如今倒也适应了。唉,女孩子家的,哪能不经历这一步呢?锦云年纪小,是高嫁。女孩子越拖,越不好高嫁的。”
她眼瞧着都兰落寞的神情,免不得多解释了一句。
都兰当然想回来的时候,看到锦云还好好地待在家里。
“你刚回来,先歇着,虽说立了春,京里有些时候还冷,暖阁烧着地龙呢,被褥都是新晒过的。”
都兰点点头,路过回廊时,瞥见廊下挂着的鸟笼,里面的画眉正蹦跳着叫,声音清脆。不是她走时的那一只了。
一走进屋子里,暖意熏得她有些不习惯,楼烦最热的时候,也不定有这屋子热呢。
她不禁失笑,真是许久没过过这样的矜贵日子了。
她躺在熟悉的贵妃榻上,头枕着手腕躺下,舒服地闭上眼,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挺好。
丫鬟被张若菱指使着,端着杏仁酪进来。
“二奶奶,听大奶奶说,您从前就爱吃这个,少糖多放杏仁碎,您尝尝。”
听着丫鬟称呼她,都兰还有些不习惯,笑着接过,暖意顺着指尖往四肢蔓延。
“那你们大奶奶有没有跟你们说过,我这院子不需要人服侍,你们往后未经我允许,不要进来。”
都兰嘴角噙着笑,说话却不留余地,丫鬟端着托盘的手顿了顿,脸上闪过一丝局促,随即连忙福身应道:“是,我记下了,往后没您的吩咐,绝不敢擅自进来。”
说着,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都兰握着白瓷碗,勺尖舀起一勺杏仁酪,想着,这些年,张氏倒是把府上规矩立得极好。
细腻的甜香裹着杏仁的醇厚在舌尖漫开,还是从前的味道,她想起在楼烦的清晨,其其格捧着粗陶碗,碗里是牧民自知的酸酪,撒上一把炒得喷香的青稞,也吃得极香。
她正出神,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门被轻轻推开,陈锦时脱下官帽进来,帽檐上的翅膀扇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她抬头看向他,轻声道:“宫里的事都妥当了?”
陈锦时见她半倚在榻上,形容柔美,心下不禁一动。
她在这样的情境里,总是显得格外温柔。
“都妥了,你大可安心。”
他在她身边坐下,目光落在她脸上,攥起她的手,托在掌心里,细细摩挲着。
都兰支着头懒懒看他,只觉他这些年成熟了许多。望着他官服上未卸的玉带,忽然道:“这样的路,你倒真走下来了。我原以为,你在朝上待不下来的。”
他攥着她的手,圈在唇边细细吻着,轻声道:“我长大了,阿姆。”
暖阁里的熏香混着杏仁酪的甜香,还有他带回来的松子糖的气息,缠绕在一起。
陈锦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腰间玉带,喉结轻滚,伸手解下。
正要俯身,却听见院外传来丫鬟轻细的脚步声,带着几分犹豫,倒进来不进来的。
陈锦时皱了皱眉,扬声问道:“何事?”
门外的丫鬟连忙回话:“回二爷,大爷和大奶奶备了晚膳,请您和二奶奶过去用。”
府上下人几乎全换了,只剩少数几个老人,倒也不敢说什么新来的二奶奶是从前的沈姑娘。
两人并肩走出来,廊下的鸟还在叫。
走到正厅门口,陈锦行就站在阶下等,屏退了下人,见她来,忙躬身拱手:“阿姆。”
都兰伸手扶起:“锦行,不要再这样唤我。”
陈锦行身姿稍稍
一顿,又恢复自然,没说好还是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