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渝的身子晃了三晃,人往后倒,被时刻关注着他的青哥儿一把扶住。
青哥儿的手臂被云渝攥得生疼,云渝未曾察觉,木着脸向那几位食客打听。
彦博远在走前向他交代的全,要去哪几个府,一路上经过哪些地方,地理位置如何,都和云渝一一交代了。
忧虑来源未知,彦博远尽可能地想让他放心。
云渝也确实放心很多,照着他给的时间线,对着彦博远画的地经,就能知道他大概走到哪处了。
彦博远走前说他去的第一站是天水郡,还说准备走水路去,那样快些,能早点办完事回家。
云渝恍惚。
怎么就发大水了呢,那彦博远呢。
他知道御史最多留任三个月,算着日子,他也该是要回来了。
路途遥远,信件来往慢,这月的家书也还未来。
云渝想着,许是在回来的路上索性没写,人总是比信件走得快。
京都离天水郡尚且有些距离,灾民赤脚步行都快走到京都了,洪水少说也发生了十来天。
而彦博远要是顺利,十来天前也该是回来了。
家书不是没写,而是遇到事情没法送回来,亦或是彦博远遇到了洪水呢。
云渝经历过洪水,知道天灾的可怕,远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。
按那几位食客适才说的,洪水受灾面积大,好几个府州遭了殃,那彦博远在的地方呢。
他是御史,他要巡视的几个府也都在西北。
云渝越想越惊慌。
那桌客人见云渝神色不好,想来是有亲人在外头,想想也是可怜,于是好意提醒。
“夫郎最近还是少出些门,京都也许会开城门让难民进城,但不开的可能更大,难民进了城容易出事,不过官家富户的,也会在城外布施,说到这个,我待会可不能忘了去药铺买些雄黄什么的,驱邪避秽,难民身上带病,不去城外也要注意着点。”
云渝恍恍惚惚点头,“是要备些药物。”
他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些什么,总之是没什么记忆了,失魂落魄地想往回走,却又被旁边的凳子绊了一脚。
小腿踢在实木板凳上,“嘎吱”一声椅子往侧边斜倒,他也顺着那方向往地上扑。
青哥儿从云渝恍惚,似要晕厥时惊呼出声后便虚扶着人,这下又赶忙用力将人搀住。
短短数息间已经扶了两回了。
再次将人安稳扶住,青哥儿大松一口气。
还好一直没松开,一直不错眼地注意着,没让主君摔着。
青哥儿想要安慰的话还未开口,先对上了云渝六神无主的眸子。
以往灵动明亮的眼眸现在无了光彩,仿佛没了聚焦点,青哥儿一惊,想说的话也不敢说了。
刚才的话他也听了,当即觉得不妙,这口气松早了。
主君怕是惊了魂。
他听家里老人说过,人失魂的时候千万不能随意呼喊,一个吓不好,魂受了惊吓,就彻底回不来了。
青哥儿不敢吱声了,无措地看着云渝往家的方向去。
主君还记得回家的路。
云渝走得像游魂,不看路面和行人,只凭着本能直直地走。
身后的侍从见云渝魂不附体的样子,当即围拢过去,不让路人冲撞了,听了青哥儿的话没敢叫醒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