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灵体记忆可在原主沉睡时暂离,不过时辰需在子时前,距离也只有二十尺。
殷颜偷偷在温爽房间环视一圈,唯有几道来不及掩盖的轮辙印留在了泥泞的滑道上,看来方才停留在这里的是温灵。
循着印记一路奔去,二十尺的距离即将达到极限。
她远远地便看见东面一处院子飘出诡异青光,厢房内似有一瞬火光窜出,很快便恢复寂灭。紧随而来的,是一股焦糊中混着血腥的味道,还有刺啦刺啦的拨弦声,与那时武林大会的天籁之音形成天壤之别。
“玄修,你可能闻到……闻到那股……什么东西被烧焦了还流血的味道?”殷颜已经不顾形象地嗅来嗅去了。
玄修有意让她放松些,故意调侃道:“嗯,闻到了。就是没闻到看你这样子也能猜出七八分了,你上回说想做只猫妖,我今日觉着,犬妖也不错。”
“玄修!我跟你说正经的呢!”殷颜哪能听不出玄修语中的调侃之意,她只恨自己现在是虚影,没办法揍他,要不然陨铁柄已经抵在他脖子上了!
“好好好,说正事。还记得今日那几个弟子吗,他们身上所伤之处最严重的便是头部,头发也被冲走了大半,可连尸体的头发都能保存至上百年,你觉得洪水的冲击能让他们的头发掉那么多吗?”
“嘶……你的意思是说,有人借这场以外拔了他们的头发,开了他们的头颅?”
她依稀记得今日瞥了一眼尸体,确实看到那群人后脑勺上有一道极其明显的裂痕,混合着石头的撞击伤口,没有引起温淮的注意。
“有可能,而且这人应该就是操控司棠取你头发之人。”
殷颜只觉头顶一凉,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“我记得后来是温灵说的,他要司棠杀了我们,取我们的皮骨和头发,所以是温灵!”
玄修还想再说什么,却透着前方的火光看到殷颜背后庞大的阴影正在不断向前笼罩,他来不及细说,只能留下短暂提醒:“殷颜!闭眼!”
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闭上了眼睛,不用经过思考也知道危险已经降临周身,相信玄修就是保命的最快法子。
“殷颜,可以睁眼了,现在你不是温爽了。”熟悉的温热从脊背处传来,殷颜安心地睁开眼睛。
环境又变了,灵体的记忆这么考验一个人的融合性吗?
倒是这次的环境不是在山里了,在一个大殿里。她此刻的形象应是跪伏在地上,看着装是深色系的,透过地面反光的颜色她注意到穹顶是由四周向中央延展突起的,穹顶中央悬着一盏幽蓝色的灯。
顺着眼前的阴影一路望去,座上无人,整个大殿安静得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。
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环顾四周,两边的石墙上分布着三盏幽蓝色的灯,每盏灯下都有一个凹进去的正方形格块,格块下方是一个圆形的转盘,转盘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巧弩箭。
弩箭!殷颜心里一激灵,这怕不是万毒门的主殿?
她轻手轻脚地起身,打算转身看下主殿的出入口,手掌却不小心按到了身侧的石砖,左侧的灯突然熄灭,三根银箭咻地飞了出来擦过她的衣衫,她单手撑起核心在空中旋转,勉强以脚底之力踢飞银箭。
正当她以为全部解决掉时,单手所撑的那块石砖猛然下坠,将她的右手吸附进去,她使劲拽出却动弹不得,右手像是被牢牢黏在石砖上一样!
整个地板被兀地打开,她整个人被右手吸附之力带了进去,地板之下是冒着气泡的银池,老远她就闻到那股腐蚀之味了!
殷颜摸向腰间,此刻没有陨铁柄她连断手的机会都没有!
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毒池侵没了吗?虽说这是虚像,可也是会疼的啊!
当银池快要没到石砖之际,她看到立在一旁的石柱,急中生智将腿绕在了上面,右手的强大吸附还在继续发力,眼看着手没被腐蚀掉腿要先被拖断了,殷颜把心一横,将全部力量灌输在腿部,把腿部当发力点狠狠地将石砖捞了出来砸向石柱!
这下是真的要闭眼了,殷颜自己都不敢看!
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到,石砖直愣愣地撞向石柱后竟穿透了柱体,往一个新的幻象空间冲去,身侧有一道黑影急速闪过,片刻后弩箭头在殷颜的眼前急剧放大,继而爬到了她的腰间!
弩箭串连的锁链环绕她的周身后将她拉至一个位置,再稳稳地放下。
还没看清眼前是谁,拥抱就扑了上来。
“司追!我就知道你会没事!我就知道你会没事!”男人将殷颜紧紧地抱在怀里,不停地念叨着。
没听见她的回答,男人扳过她的脸仔细端详,“怎么不说话,是不是吓傻了?司追?司追?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司棠的脸映入眼帘时,她着实是愣了又楞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没事,就是……没缓过神来。”殷颜磕磕巴巴地解释着。
司棠再次将她拥入怀中,像找回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紧紧护着,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,哥哥在这里,司追别怕。”
感知到司棠的情绪,身体原主的动作本能就是把手搭在他的背部,殷颜心里憋着坏意,忍不住传音:玄使君,你说这次我该抱还是不该抱啊?
玄修无奈地回道:到底是谁教你的?
殷颜想也不想就把白习卖了:白习说上次你吃醋,不是因为要吃面,是你看到我和卫知走得亲近,心里太在意了才会不小心说了重话,那……现下你可是同样在意?
彼时脊背的温度比往常来得都要更热,含着玄修满含情意的传音:我一直都很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