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BBC那个难缠的制片人James,我刚用三条新增的独家数据堵住了他的嘴,他已经答应把焦点放在新能源投资部分。”
“Selena,后日晚宴主桌的座位图,按我用笔修改的这份重排,信和那位太子爷和怡和的董事总经理之间,必须隔开三位,用招商局和太古的人做缓冲,面子要给足。”
“媒体礼包再加多一份可持续发展报告的摘要精编,中英文对照,我要在记者离场前放到他们手上。”
她像一位经验丰富的交响乐指挥,精准调动每一个环节,每一个音符。
Anita应声如钟,抱起文件夹旋风般冲向法律部,Selena则冷静地推了推无框眼镜,立刻去制作新的座位图,效率同样惊人。
办公室玻璃隔断外,施薇抱臂而立,目光停滞在齐诗允有条不紊、控住全场的背影,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。她推门进去,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都带着雷厉风行的节奏。
施薇将一份刚打印的、还带着余温的文件递给对方:
“怡和的老狐狸刚签了字。”
“明年第一季度追加百分之十五的预算,Yoana,干得漂亮。”
闻言,齐诗允嘴角浮起一抹受到夸奖的腼腆笑意,而面前的女人恣意松弛地靠在她桌沿边,声音不高,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:
“新宏基地产、林氏的公关危机…再加上怡和这一仗,没人再能质疑你这个总监的含金量。”
话音落下,齐诗允接过文件,指尖立刻感受到纸张的微热。
总监。
这个自己花了近两年时间,用无数个熬夜的方案、绞尽脑汁的危机公关、以及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换来的头衔,此刻真正落定。
一股混杂着疲惫与巨大成就感的暖流,在这刹那悄然冲散了连日来的紧张感。女人抬起头,迎向施薇的目光,眼中闪烁着职业性的锐利与得到认可的动容:
“多谢你Vicky,是团队肯跟我搏命,也不是我一人之功。
“是你带得好。”
施薇拍拍她肩膀,语气不容置疑:“今晚六点庆功宴,老地方,不准缺席。”
“好。”
齐诗允笑着回应对方,施薇交代几句后又匆匆转身离开她的办公区域。
女人深吸一口气,将那份预算文件轻轻放在已堆满材料的桌角。
升职,加薪。这一切如同阴霾冬日里破云而出的阳光,真切地照在她身上。这是她凭借自身能力挣来的城池领地,是她在惊涛骇浪般的命运中,牢牢握在手中的、实实在在的分量。
她需要这份成就感,更需要这种掌控感。
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一口,齐诗允的目光,无意间瞥见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时,有一瞬的失神。
前几日警方发现疑似程啸坤尸体的新闻,她也看到了。
初时的震惊过后,是一种巨大的、几乎让她虚脱的缓解。
那个噩梦,似乎真的随着那具腐烂的尸身,被海浪带走了…这些天她看到雷耀扬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松弛,虽然他依旧忙碌,但深夜归来时,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鸷淡了些许。
这让她也能稍稍喘口气,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眼前这场必须打赢的硬仗中。
工作,是她对抗无常命运的铠甲,也是她通往正常生活的唯一途径。她必须完美收官,为自己,也为VIARGO。
窗外的冬雨依旧下个不停,但至少在这一刻,办公室的灯光足够通透明亮,足以照亮她脚下的一方之地。
这能让她暂时忘记家中那种无处不在的、冰冷的沉默,忘记雷耀扬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郁,忘记那具在大屿山海滩被发现、身份存疑的腐尸带来的残余恐惧。
待庆功宴结束回到半山,已是十一点。
忠叔适时出现,接过她的大衣和公文包,低声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