纥石烈良弼望着天上的日头,瞥了石敦重一眼,方才说道:“你来之前,乌者就是这么与你作言语的吗?在这里与本相讨教还价?”
石敦重本来就因为湿热而有些心乱,闻言更加头昏,却是脱口而出一句话来:“末将乃是都元帅的部下,却非是良弼相公的部下。”
纥石烈良弼终于回过目光,定定的看向了石敦重。
而石敦重一言既出,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,在纥石烈良弼的逼视之下,瞬间大汗淋漓。
纥石烈良弼见状,也只能微微一叹:“本相今日不与你说天下大势,只说眼前利害。
我军长途奔袭而来,山东贼正是措手不及之时,正该努力奠定胜势。。。。。。”
话说到这里,石敦重只觉得心中古怪起来。
就忠义大军这架势,哪有什么措手不及的样子?
不过他终究不敢打断纥石烈良弼的言语,只听得对方继续说道:“而若是让山东贼缓过来这口气,咱们撤走,他们就会追来,难道你要让他们去下蔡参战吗?
本相自可以一走了之回幽燕、辽东,继续作自家的富贵官人,你的猛安就在汴梁左近,到时候山东贼打过去,你且看看魏贼与刘贼会不会饶你!”
几句言语将利弊说清楚之后,纥石烈良弼再不言语,而石重则是有摇摇欲坠之态。
虽然在这个时代,河南南部没有什么猛安?克户,但在河南北部,准确的来说就是富庶的汴梁周边,还是有许多猛安?克户的。
这些猛安?克户乃是陆陆续续迁过来的,有的在伪时期就扎根于此,已经在中原经营了三十多年,逃都没地方逃。
“末将。。。。。。末将现在就亲率兵马进攻!”到了此时,石敦重反而担心纥石烈良弼撂挑子不干了,他连忙拱手说道:“还请良弼相公安坐,且看末将破贼!”
纥石烈良弼微微点头,却是抬头看了看头之后,就将目光投向了涣水对岸的蕲县县城,等待着那一声轰隆巨响。
“轰!”
"XXX!"
“轰!”
大名府元城中,听着四周传来的火药爆炸声,纥石烈志宁安抚着身侧的战马,随后示意旗手将大旗高高竖起。
元城是一座坚城,更是大城,乃是河北南部统治核心之所在,因此街道与坊市也十分宽敞,再加上经过了一定的军事化改造,在核心区域几乎变成了一座大军营。
两万金军骑兵已经聚集了起来,随时等候命令。
“出城之后,跟紧自家将领大旗一起走,千万莫要掉队。”
“就算散了,也要想办法往北跑,咱们马多,山东贼追不上的。”
“只要能到河间府,就算是逃出去了!”
各部不断有军官传达讯息,虽然一开始还是些鼓励的言语,说什么跟山东贼决一死战,但传达到行军谋克、蒲里衍这一级,几乎就成了怎么逃跑的诀窍了。
这是理所当然的,在大名府之战后,又被堵在城挨了一个多月的?击,次次出击都被打了回来,金军士气能高昂那才叫见鬼了。
更别说其中还有心怀鬼胎的契丹轻骑了。
耶律陈家对萧六斤使了个眼色,两人立即借着契丹骑士的掩护,来到了一处角落,窃窃私语。
“大王怎样了?”
“已经明说,绝对不会投降了,而且要去与金主同生共死。”
“唉。”
两人都有些无言,片刻之后,萧六斤方才说道:“陈家,曹逐斡那厮也说金主在辽阳有救命之恩,不得不报,就让他护着大王离去。
你我二人,一定要逃出去一个,回到临潢府族人处主持大局,也一定要留下一个,在刘大郎身前找出写转圜余地来。”
耶律陈家重重点头:“那谁留下,谁走?”
萧六斤顿时有些无语:“陈家莫要糊涂,如今刘大郎这排兵布阵之法,明显是要将元城整个吞下去,咱们一起奋力逃脱,能逃出去一个就邀天之幸了,没准会一起被捉拿回来呢!你就不要做预先算计了。”
耶律陈家点头失笑:“这倒也是。”
两名契丹人密谋了片刻之后,也被四面八方传来的闷雷之声吸引,听着像大炮的声音,却又觉得没有这么响,随后二人各自站在马上,目光跨过中间的房舍院墙,看到四面城墙处升腾而起的烟尘之后,方才各自惊慌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