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茵不语,只轻轻为她拭泪,道:“乖儿,莫哭,娘不疼,没人打我。”
于华菱却不笨,只是一时没绕过弯来,很快也想到此处,不可置信道:“爹打的你吗?”
从前,父母亲在她看来,一直是感情甚笃的样子。她一直觉得父母亲是世上最相爱的夫妻,自小便打定主意将来要嫁给父亲这样的儿郎。
父母之间,唯一个污点,便是那于行宛。她自小便知二人非一母所出,恨她母亲占了自己母亲的位置,平白扰得一家不得安生,恨极了,便常对于行宛予打予骂。
昨日,母亲唤她去,道是为她挑了门好亲事。于华菱初时扭捏,又听娘说,那人是建康多少闺中女子求也求不来的好郎君,是于行宛生母故去前定下的,但现在要换给她。
听至此处,她大吃一惊,于行宛那死鬼妈不过一个低等商户家的女儿,哪里有这样的本事?再者,于行宛又怎么配?
娘笑了,摸摸她的脸,道:“她自是不配,这样好的东西,只有我的女儿才消受得起。”
话虽如此,真将于行宛唤来,父母亲当庭宣布此事时,于华菱探头与其不小心对视,还是慌忙藏了回去。
莫名,她不再那样欣喜了。
于行宛那番驳斥,更是让她不大好受,她虽讨厌这个异母姐姐,却也没想过将其推进这样的火坑。最重要的是,王煜那等烂裆货,早该死了算了,也配有好端端的女子嫁给他?
几次,于华菱都想开口帮她说话,却实在不敢出声,晚上都没能睡好。
上午听说于行宛竟半夜跑了,她一时高兴得不行。
既喜悦从此碍眼的人不在,他们就彻底变成幸福的一家了。又无端暗喜,这下于行宛不必嫁给烂人,她就不欠她什么,可以心安理得地备嫁了。
于华菱兴冲冲跑来求证,没成想撞见母亲如此。
父母这辈的恩怨,她一概不晓。冯茵自然不愿将从前旧事告知于她。
于华菱是冯茵的第一个女儿,当年之事。。。。。。她能那么快进门做当家主母,也全靠这个孩子。
于华菱虽不是男儿,可冯茵全无半分失落,一心一意地疼爱她,将她养成天真烂漫、不知世事的样子。
冯茵在几个孩子里最偏疼她,她也自小便格外依赖母亲。
眼下,于华菱心疼得不行,又不敢相信竟是一向慈爱温和的父亲做的,连声质问。
冯茵一概不答,只说:“此事你不必管,母亲心里有数。”
她这样说,于华菱却全然明悟了。
一时间,她震动无比,不管不顾地便要冲去找父亲算账。
冯茵却一把拉住她,少见地厉声厉色:“华菱,这件事就此搁下。你不许记恨在心,只当此事未发生。最近不许出门,好生待着!”
她被母亲这样吓住了,委屈得掉眼泪,冯茵见状,忙又好声好气地安抚她:“乖菱儿,娘晓得你心疼娘呢,娘最疼的也是你。你记住,不论旁人如何,娘都会对你好,为你谋最好的前程,谁也不能轻看、谋害你。”
她将于华菱搂进怀里,轻声安抚,眼中却渐渐泛起杀意。
她绝不会、绝不会,让自己的女儿沦落到那等境地。
这个人,必须是于行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