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接话,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洁白的被单。
“你还活着,”沉聿一步步走近试探,声音里压抑着震惊,难以置信,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,“太好了。”
她猛地抬头,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虚弱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沉先生。”她的声音沙哑,带着合适的劫后余生的疲惫。
“你在车上说的,我听到了。”沉聿停在床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伪装。“昏迷的时候。”
“我……我那时候脑袋撞坏了,神智不清,胡话怎么能当真,是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吗,我给你道歉……”她试图搪塞过去。
“是吗?”沉聿步步紧逼,“那在普陀山,你跟会明法师聊了一下午‘借尸还魂’、‘异世之魂’,也是因为脑袋不清醒,看小说看多了?”
“不然呢?”她语速加快,“那些东西都是瞎编的……”
“哦?”沉聿微微俯身,拉近了距离,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,“那你告诉我,”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你是怎么知道,我们最后一次通话,吵的是什么内容?你是怎么知道,我警告你‘不要回来’?你说‘是不是我不回来,你们就可以瓜分万云’,你怎么知道的?”
沉聿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,她彻底语塞,嘴唇微微颤抖着。
看着她的反应,沉聿脸上那抹得逞的弧度加深了,甚至带上了近乎亲昵的意味。他伸手,似乎想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,动作带着一种生硬:“涵涵,别闹脾气了……你回来了,就好。”
她猛地偏头躲开,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和疏离:“沉先生,请你自重。我是你表哥江贤宇的女朋友!”她试图用这层关系筑起最后的防线。
“女朋友?”沉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,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里却毫无暖意,只有刺骨的嘲讽,“你为什么要找他?江贤宇?你们早就分手了,断得干干净净。你‘死’了五年!整整五年!从地狱爬回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找他?为什么?告诉我,为什么是他?!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高,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,愤怒和痛楚喷薄而出。
“我为什么不能找他?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我只能找他!除了他,我还能找谁?我敢找你吗?”
这句话,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扎进心脏,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眼神变得无比阴鸷。
“只能找他?”他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,“所以……你很爱他?”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“爱到连死都忘不了他,爱到回来第一时间就要找他,爱到差点再死一次,也要开着那破车去找他。是不是!顾涵,你回答我,是不是!”
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单调的“嘀嗒”声。
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近乎疯狂的激动所震惊:“跟你有什么关系,你……至于吗?”
仿佛无法理解他这滔天的怒火从何而来。
也是,沉聿跟顾涵从青梅竹马变成反目成仇,连最后都在吵架。
沉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复杂,包含了被背叛的愤怒,刻骨的失望,以及一种……疯狂的占有欲?
“行。”他缓缓直起身,声音平静得可怕,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,“你选他。顾涵,记住你今天的话。”
他最后深深地看着那张苍白倔强的脸,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髓里。
“你,不要后悔。”
说完,他转身,毫不犹豫地拉开病房门,大步走了出去。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,如同一道不详的丧钟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