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拒绝的意图太过明显,谢夫人握着玉镯的手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又笑了:“收下吧,这是咱们之间的情分,不干旁人的事。”
沈樱一怔,谢夫人既给了自己台阶,自己也该给她,便上前:“那便多谢夫人。”
杨夫人朝杨芷薇使了个眼色,杨芷薇会意,走上前两步,对着沈樱浅浅一笑:“沈医师,早前听六妹说起你,听说你来自楼烦,我倒想跟你多聊聊。”
对方语气亲切,目光里自带贵女的半分傲气,却并不令人反感,只是,天生带着些与人的距离感。
世家贵女大多如此,不刻意亲近,也不轻易失礼。
以沈樱的评判,这样待人,难免少了许多真心。
“小姐若好奇,我便多说说。”沈樱语气自然,“我阿兄前些日子还给我寄了些沙棘果,我送小姐一些,小姐可以尝尝。”
两人正说着,门外忽然传来轻响,侍女进来禀报:“夫人,谢公子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,谢清樾便走了进来,腰束玉带,身姿俊郎,目光扫过厅中时,先落在他母亲身上,行了一礼,而后转向沈樱,朝她微微颔首,笑容清朗坦诚。
沈樱松了口气,预备对谢清樾说清楚一些话,并不令她感到难做,他也是令人感到很舒服的人。
几乎是在见到他的一瞬,她便松了口气。
杨芷薇对沈樱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对她刚才话的应答。
正说着,门外又传来侍女的声音:“老大人请各位夫人、小姐到前厅观戏,寿宴也快开席了。”
杨夫人率先起身:“走吧,别让老大人等急了。”
又转头对沈樱和杨芷薇道,“前厅热闹,但我家规矩不体现在这些地方,沈医师千万不必拘谨。”
沈樱点头应下,目光悄悄往谢清樾那边扫了一眼,见他也朝自己看过来,便朝他递了个“稍后再说”的眼神。
谢清樾会意,轻轻颔首,落后半步跟在众人身后。
一行人往前厅走,回廊上挂着红灯笼,映得花团锦簇,杨芷薇走在沈樱身侧,忽然轻声开口:“沈医师,听说陈二公子受你照拂颇多。”
沈樱脚步顿了顿,随即坦然道:“是,他自幼体弱,我承他父亲所托,照料他身体,与他……算半个长辈。”
杨芷薇“嗯”了一声,一行人穿过月洞门,便能见到几位锦袍公子正聚在一处说话。
沈樱悄悄打量杨芷薇,这位小姐,好似对陈二真有几分心思。
但她可选择的太多了,沈樱都有些替陈锦时感到受宠若惊。
杨芷薇姿态大方,上前打招呼,沈樱稍落后几步,正好与后面走着的谢清樾并肩。
此处恰好无人了,正适合说话。
“谢公子,好久不见。”
谢清樾先对她致歉:“我说了要来府上拜访,一直没找到机会来,我想着……先叫你见过我母亲,不过你放心,我绝未对她说过什么肯定的话。”
沈樱轻轻点头:“是,我知道,夫人也并未待我过甚。但你去年走前问我的话……”
“先别说,都兰,我先说。”
沈樱张着嘴一顿,没再把话说出口。
“我已向圣上请旨,过了春天还回北境去,大抵往后都会待在那边,若你……还愿意的话,往后咱们也不住在京城,你大可再考虑考虑。”
沈樱实在惊诧。
“可你,你不是已有进士出身?”
谢清樾苦笑一声:“家里人逼的,都兰,你明白么?”
他看着沈樱,眼神坦诚:“我如今把我的打算告诉你,只是想说,你大可重新考虑,不光是人,你往后的日子想在哪儿过呢?”
沈樱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,心里满是复杂。
她将来当然是可能回家去的,这样一来,她事先想好
的,要彻底拒绝谢清樾的话,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。
都兰承认自己的坏和自由,对感情也没有那么忠贞,草原上的女子改嫁是常事,嫁来嫁去,同时被好几个汉子追求也是常事。
本来,她跟陈锦时就是不能一生一世的,两人荒唐过了也该散了,她何必自欺欺人。
再说在她眼里,男子更不可能一心一意,甚至,她一直在等待着陈锦时放下她,看向别人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