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眼看向谢清樾,认真问道:“有一事,谢公子务必如实相告。”
“你问。”
“你决定往后留在北境,完全是自己的志向吗?绝没有我的缘故?”
谢清樾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“是,不管有没有你,我都会请旨留在那儿。所以你大可不必现在给我答案,我先过去,等你回家了,咱们再说其他的。”
沈樱张了张嘴,望着他坦率的眉眼,忽然无法直接张口说出拒绝,无法说出:“不,我们这辈子也不可能,你还是断了这份心吧。”
所以昨晚陈锦时对她的惩罚,真是应该。
沈樱对谢清樾有些愧疚:“谢公子,我希望你能知道,这对你不公平。”
“这是我自愿的,都兰,谢谢你给我留了一个机会,这对我来说弥足珍贵。”
她虽不在意这个,但:“谢公子,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,我与陈锦时之间没有任何保留。”
谢清樾指尖蜷了蜷,有些沮丧:“我知道,他炫耀过。”
沈樱显然有些诧异,连带着耳尖都有些发红。
“啊?”
“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的肤色变得更白,但我会想办法的,都兰,我希望你有一天能见到,若你见了不喜欢,我再把衣裳穿起来,也无妨。”谢清樾低声说道。
沈樱后来难以形容那种感觉,一个向来正派守礼的世家公子,轻声与她说着那样的话。
直白又潇洒,很像草原上的汉子。为了追爱,大抵会直接脱下上衣,站成一排,供她挑选。
只是一瞬,谢清樾又恢复了正常模样,他母亲来了。
“谢三,与沈姑娘聊些什么呢?前厅都开席了,先过去吧。”
谢清樾转身迎上去,搀着母亲,语气自然:“没什么,聊些北境的趣事。”
沈樱听见谢夫人对谢清樾的低声劝告:“你父亲与你祖父商量了,他们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,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缺个统领,乃正二品的官职,如何不可以呢?”
“母亲,在京城里永远是办些人情差,儿子一身武艺,只想实打实地做些什么,不必再多说了。”
刚进敞厅,陈锦时站在人堆里,一群锦袍公子里,他生得格外高大伟岸些,气场远远盖过众人。
杨芷薇也在其中,往往她说上一句话,四周公子皆应和。
陈锦时抬眸望过来,见沈樱与谢清樾几乎是并肩过来,眸色稍沉。
沈樱避开了他不分场合直勾勾的目光,杨芷薇正跟几位公子论诗,见他们过来,笑着颔首,目光在沈樱与陈锦时之间扫了一圈,并没瞧出异样。
沈樱倒是有些觉得,为何杨芷薇会青睐陈锦时一些了。
他实在是生得皮相优越,尤其是站在一堆公子哥儿里。
现在说起来,他性子看着倒像是里面更沉的了。
如她所愿,如她所愿……
台上戏声忽起,咿咿呀呀的尖利声音和喧天锣鼓声迅速盖过了一切。
沈樱看过去,她身边站着谢夫人,正邀她一同入座。
戏台上正唱到《挑滑车》的高潮,金鼓齐鸣震得人耳鼓发聩,台下宾客全被台上武生的高难度动作吸引。
沈樱知道身后有人在看她,在直勾勾的、不加任何掩饰的看她。
她还想质问他一番,向谢清樾炫耀了什么?
戏台上一出戏刚落幕,敞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,伴着内侍高唱:“太子驾到——”
沈樱心里一惊,以她的浅薄见识,想不到今日会遇到这等场面。
但周围人似是早有准备,瞬间起身,纷纷整理衣袍,唯有杨家的老大人没有起身。
不知何时,陈锦时已趁着众人起身的混乱,站到了她身后,轻轻唤了一声:“阿姆。”
她知道他就在她身后,随后众人齐齐下跪,又起身。
太子身着明黄常服,腰间系着玉带,朝老大人躬身行礼:“拜见老师,孤特来给老师祝寿。”
众人簇拥着太子入席,谢清樾站在最前,显是与太子有些交情。